我娘 

今晚回家看娘,她昨日在路上摔倒了。

一個台階沒上好,手上還滴拎著為老爸張羅的食材。整個人失足趴倒,鼻子撞傷流血,嘴巴也破了腫起來,雙腿膝蓋扣傷。

摔倒之處離家不遠,她掙扎了一會好不容易站起來,尋回方才失落的食材,然後滿臉是血,瘸著腿走回家。


她後來笑著跟我說,還好旁邊沒人,要不然臉就丟大了。


我娘的天生個性應該算是樂觀開朗,昨天在電話中聽出我的擔心,還反過來安慰我,唉~還好呢,牙都沒斷,要不然可麻煩了!而且啊,就算如果有什麼個血光之災的難關,這樣也算是輕輕過了,你別擔心啦。

怎麼可能不擔心,擔心得要命,但我的哭點太低,在電話裡差點都要忍不住,不應該讓受傷的娘回過頭來照顧我。

老姐匆忙趕回家:老弟第一時間就帶她去包紮看醫生,還去牙醫那兒把嘴巴內的傷口補了起來。但看起來很慘,老弟說。


晚上老娘說渾身都痛,我要她吃點醫生開的止痛藥去睡覺:今早11點打給她,還累得不得了,沒睡醒。

下午老弟又帶著去看醫生,換了藥,回家繼續躺著歇著迷糊睡著。晚上去看她,雖然看起來依然很慘,但精神力氣都稍微恢復了些,還可以跟孫女們說笑。

可可粉說,奶奶今天好多了啦姑姑,我從安親班回來,她還跟我說,乖孫吆,你回來啦~

學得活靈活現。


小時候父母把我們揹在身上,攏在心上:現在他們老了,輪到我們把他們擔起來,擱在心上。

我們成了大人,父母成了孩子:我們小時候有這麼多磕破頭,生病,流血⋯的麻煩事嗎?

有,弟弟從小長不大,三天兩頭摔倒,頭上臉上都是傷。我小時候重病一場,整年纏綿床榻,看遍中西醫,以為這輩子沒救了。

而人類小孩長大過程很長。老人家年老時間比較起來,是短。


我們要在心裡調適自己的角色,這是威嚴的父親,這是嚴格的母親:但是,突然之間,他們也變成黏著媽媽的孩子,需要安慰的小孩。

總有調適不良的時候,坦白說。

但我總會心驚的想起,媽媽的頭髮更白,爸爸的記憶更差。他們還有幾年行動自如的日子?

 

一方面心驚,一方面感謝。這次見血的皮肉傷,讓娘可以好好歇腿躺幾天:她今晚腫著臉笑嘻嘻跟我說,真的還好喔還好!要是牙斷了可要花大錢了!

說著說著,然後眼睛又盯著電視看,好像這些痛啊腫啊流血啊,都因為人多圍繞著而好了泰半的模樣。


我心裡知道,以後這些擔心事恐怕會多不會少,但有可以擔心的對象

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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