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未來的流水帳

......Leda, my Leda........

直覺

球比因為尿不出來，帶他去看老陳。超音波一照，亮晶晶的結晶像雪花落下，從尿道上壁飛落堆積在下方，而公貓的尿道如此狹窄，老陳很擔心，在這種時候，像他這樣超級龜毛的獸醫帶給我很大的安全感。抽血，順便一不做二不休的照了X光，再做全身超音波，身體狀況普遍良好，除了血液較濃，蛋白質含量稍高，算是個骨子底健康的貓。看診這天是星期三，星期四是診所慣常的休診日；憂心忡忡的老陳很擔心病況變化，叮囑我， 如果球比再尿不出來或活力減退、食不下嚥，要立刻轉診送中山醫院（貓的中山醫院）。

在回家的路上，掛在牆上他的X光圖浮現在腦海，老陳說這是心臟（有點肥大的疑慮）這是椎間盤（空隙很好）這是肝、這是腎，這是腸子（有點便便但形狀和組織間的空隙足夠，不錯）年輕公貓的強壯身形（大抵是筋骨關節內臟皆好的樣子）一覽無遺；然後，想起雷達。

她的最後四日，藍教練用盡一切關係和力氣來醫治她。但沒有大型超音波機，也沒有X光可看，台灣最高明的馬獸醫蕭醫師憑經驗診斷，非典型疝氣。疝氣一般發生在公馬身上較多，母馬較少，她又不像真的疝氣那般疼痛，微微的燒，白血球也不算高，還有惡臭的便體排出，但一口飯都吃不下，只會用口唇弄著水。藍教練跟日本搬救兵，日本獸醫研判，嚴重便秘，要用鼻管灌藥。從她第一天不舒服我就渾身發軟，彷彿天要塌下來，雖然在心底不斷告訴自己，她不會有事，不會有事⋯，但是，她終究是走了，這是直覺嗎？

蕭醫生還運用中醫理論，幫她針灸，告訴我們馬腸子的形狀，可能阻塞的位置，要我們幫著按摩。我只能憑想像，在腦中構思一張腸子圖，自不量力試圖用練得不勤快的氣功幫她治療。Tomo回國後得知噩耗，問了經過，沈吟甚久，悠悠吐出一句話：如果真是嚴重便秘或疝氣，在德國，或可以打針醫治。

台灣醫治馬匹的資源和設備太過缺乏，連藥品，都是藍教練運用關係從日本弄來的。無能為力，每個在她身旁的人都用盡心思，傷心難過。我多想也能看穿她的軀體，她的腸子，找到阻塞的位置，給她打上幾針，然後她就好了。

抱著球比坐在車上，這樣亂想。想起那時我的直覺，問問現在的自己，球比會有事嗎？我倒是很確定他一定會康復，只要花點時間和精神照料。

死去的終究不會回來，永遠永遠，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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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紅攢竹穴與腸痙攣

連續近一週睡眠品質極差，人很疲累，去按摩。

芳療師一見我的面就說，你的攢竹怎麼這麼紅？我一臉茫然的看著她，她指著我的眉頭位置，這兒，就是攢竹穴，這裡泛紅起疹子，通常是擔憂過度，壓力太大所致。我的攢竹穴確實紅了好一陣子（頗一陣子我要說），還以為是換季過敏之故，但怎麼也無法讓它消淡恢復平常色；鐵蛋說我起碼印堂發紅，應該是要發了。呿～

兩個小時過去，安靜無聲的試煉；試煉著我的經絡與穴道，試煉出我對待身體的方式。膀胱經酸痛，心包經、心肺經不通暢，但真的讓芳療師在療程後，正襟危坐提醒的是，我痙攣的腸。她說，腸道是人的第二個腦，我的這個腦反應出我的個性：我太壓抑，太講溫良恭儉讓，看不喜歡不順眼的人事物，完全不說、避談、不反應。然而，我原本天生個性並非如此，應當是樂觀開朗，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女性子才是。她要我無論如何一定不要再壓抑，要找法子宣洩，大哭大笑，與人吐苦水都好。

是這樣吧？！我早過了大哭大笑的年紀。自己想想現在的個性和年輕時的張狂，確實像兩個外貌相似卻個性迥異的雙胞胎。摸著我痙攣的腸，今日種種是一路走來點點滴滴所造成。信仰要我不道人是非，常靜思己過；而離別與死亡，病痛和難解的家務事，還有公司責任和令人憂心忡忡的未來，像一道道解不開的荊棘捆綁難逃。我只能在心情低落的時候，擬著讓我快樂的十件事清單，枉費而無用，因為一件也沒能做成。

沒有閃閃發亮的快樂寶石在面前，那麼起碼，要學著宣洩。

所以，寫了這篇文，謝謝各位同我分享腸子、尿道與攥竹穴。

還有球比，與雷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