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未來的流水帳

月初來家中暫借住的客人對我們兩個下了註解：

你們實在太健康養生了，家裡竟然連零食都沒有⋯

真的，只能用貧脊來形容我們的櫥櫃

半夜肚皮餓，只能煮米粉湯或咖哩麵（似乎沒有更養生吧）

沒有巧克力、冰淇淋、蛋糕餅乾或糖果

關於零食，這要從我小時候說起

我娘是個有點控制慾和潔癖的獅子座媽媽

對孩子不會溫柔以對或展現柔情關愛的那一面

但對孩子成長過程的每個階段，都以破表的全力來照料拉拔

譬如說，每週要喝苦茶降火氣（這自然引起緊繃的親子關係）

每天晚上各式削好的水果（完全強迫式的集中分配）

某段時間密集每天喝木瓜牛奶（直到手腳發黃，面色如土為止）

感冒發燒得以賞賜喝椰子汁（這個可以值得裝病一場）

還有三不五時進補，像是排毒解肝火的蛇肉湯和炸蟾蜍

發育時期天天燉補（還伴隨著喝斥：快給我趁熱喝下去）

如此，我的幼時充滿各種奇特飲食的記憶

與伴隨著的矛盾情緒和怪異情結

母親表達溺愛我們方式，約莫就是零食

每週末，她會領著我們到菜市場的零食攤

然後隨我們想吃什麼就買什麼

卡里卡里，果汁糖果，梅仔餅，情人糖，軟糖，巧克富力⋯

五顏六色那麼漂亮

甜得香得濃得化不開的各種讓孩子眉開眼笑的好滋味

而且這零食缽宛如無底洞，深不可測

還能時時翻新，變化多端且百吃不膩

在這樣的零食餵養下長大的我們兄弟姐妹

對零食的依賴卻各異其趣

我像是這輩子的零食扣打已經盡秤

幾乎對任何甜食失去興趣，連喝的飲料都要無糖

不過雖然是這麼說，也不是潔癖式的完全除之而後快

紅豆湯還是愛喝，偶爾也會吃鳳梨酥或好吃的蛋糕

但不會把它們擺進家中櫥櫃

就為了半夜摸黑起床嚐點甜滋味

鐵蛋呢，是相反的示範他說

從小沒有吃零食的習慣

自然不會把它們帶到長大成人之後的生活

於是我們兩個，像是極其欠缺甜食味蕾與靈魂的貧乏生物

家中既無甜味也無零食

空虛的櫥櫃

姑且說是養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