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未來的流水帳

.....京都御苑的垂櫻，華麗的站在舞台上，擺擺手，多愁善感的人，恐怕就落淚了....

這日下起毛毛細雨，坐在嵐山巷內的日式茶屋，落地窗外是一棵樹齡頗老的櫻花樹，白裡透粉的花朵滿滿綻放。鐵蛋前往渡月橋攝像雪恥，前日拍的照片弄到電腦裡看，讓他頗不滿意，而且今日的開花指數比前兩天更高一些。我沒有那方面的企圖心，倒是掛念著這幾天如跑馬燈般的腦子裡的種種念頭，所以就坐在這氣質極為戲劇化的茶屋裡胡蓋一番。

「這是春天的第一天」第一次看到這個句子是村上春樹的書裡寫的。當時對作家觀察入微的眼和細密心思感到無比佩服；後來才知道幾乎每個日本人都知道春天的第一天，秋天的第一天，也知道第一朵櫻花開，和第一片楓葉紅的日子。這是個跟隨季節過日子的民族，春分秋分是假日，隨著季節更迭活著，也衍生各種因著季節限定商品。春季爽口啤酒，秋楓紅啤酒，夏日沁涼啤酒，冬天提振精神啤酒；節分祭、梅花祭、櫻花祭、草莓祭、溫泉祭、雪祭，用每個值得慶祝的盛典迎接新季節來臨。能跟隨節氣過日子而且全民動員的感覺很好，在櫻花祭時刻，正是鋪上大大的野餐布在淒美樹下唱歌喝酒同歡作樂的季節，因為，春天來了，怎能不讓人欣喜若狂？即使這花的姿態如此清雅，落下來的花瓣這麼淒涼宛如三月雪，也因為這矛盾的美感才讓櫻花祭更讓人樂此不疲？！

我也好想知道春天的第一天，第一朵櫻花開，或是第一片小葉欖仁吐出新芽的日子。然後帶著野餐袋（有三明治、握壽司、小甜點和泡好的熱騰騰綠茶，或許還有一瓶酒？）就這樣坐在樹下看花開，讓風吹，聽鳥鳴，發呆。春天應當是這樣過啊，才能把冬天的煩悶溼氣和失意用儀式趕走。

並不意興闌珊的嵐山之櫻

所以我們在春寒料峭的三月追逐著花開，先到嵐山。搭著搖晃復古的電車，一路醒來又睡去，到達天龍寺已經接近傍晚。慢慢悠哉晃過，櫻花樹上多是含苞待放的嬌羞，遊人不多，廟宇肅穆，天色彷彿蒙上一層紫。信步走到渡月橋，保津川水嘩拉拉的流過，黝黑精瘦的三輪車夫們露出潔白的牙，殷勤招呼著。饒是這日天色迷濛的關係，此日所拍的照片也都籠罩在一層朦朧美中，所以才有後來的雪恥重拍之行。

.....嵐山天龍寺，糾結的花瓣，複雜的心思....

.....嵐山公園的粉嫩花苞，枝幹像詩....

第二天聽從日本友人莎娜耶的推薦，搭了新幹線來到兵庫縣的姬路城。這座列為世界遺產的白色古城今年建城四百年，也將在秋天封城整修，預計到2014年才會重新開放。屹立在姬山的這座五層六階典雅建築，名列日本三大名城，白色潔淨城牆宛如白鷺展翼，粉色的櫻花烘托這城更清雅脫俗；不知道那據說迄今依然住在天守閣頂樓的女妖富姬，是不是也很愛這城在春天被櫻花環繞的美？起碼我知道旅人都喜歡著，在每棵盛開的櫻花樹下都有人鋪上野餐布然後開心同樂。我跟鐵蛋也帶著王京寶在此享受櫻花樹下野餐的風流情調，且再斟上一杯…。

花開如醍醐灌頂之醍醐寺

然後又一日，前往京都府內花開指數滿開的醍醐寺。鐵蛋說他很喜歡這寺的名字，我猜是被醬油洗腦的關係。果然，滿開預告是真的，醍醐寺遊人如織，絕大部份都是日本觀光客，像我們這樣的外國人並不多（因為外國人不會看日本氣象廳的花開預告？）櫻花夾道歡迎，舒展枝幹，炫耀的綻放著。我們在這櫻花攜手遮蔽而起的花海隧道中緩步前行且抬頭仰望，有些櫻花攀過牆緣探頭而來，沒有紅杏出牆的豔麗，帶著欲語還羞的嬌怯；有些櫻花如垂柳，隨風搖曳，款款生姿，風一吹，抖落一些風雅一些惆悵。而走得累了，總有適合的櫻花樹和小攤讓人流連呆坐並填飽肚子。如是吃了一碗蕎麥麵、一盒握壽司，嚐了現做煎餅和熱燙草餅，喝上兩口清茶。

祇園風景豈止櫻

而聽說夜櫻值得一探，原本很想到清水寺，但是白天走得累了，僅存的力氣只能到河原町一帶信步走走。祇園附近一向有很多風景，上次看到如出水芙蓉般一塵不染的藝妓，美麗優雅令人遐思的媽媽桑，還有青澀生嫩卻高昂的鴨子們。今天會有什麼景色？祇園夜宴和白川畔的櫻。

円山公園的派對櫻

鐵蛋留下疲憊的我獨坐咖啡廳，到円山公園看看能否拍到更美的夜櫻。櫻花樹下的派對從白天延續到晚上；如果說白天是親子組的天下，晚上就是上班族的天堂。會社裡的菜鳥們早就佔好位子，推了一車又一車的啤酒、清酒和各式娛樂道具，為晚上的櫻賣力演出。除了各自為政的樹下活動，也貼心規劃像夜市一樣的攤位和座位。試問櫻如何？醉翁之意早已不在櫻。

櫻花太美，我的體力太差；下回出門前的鍛鍊，恐怕要從兩個月前就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