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未來的流水帳

急診室，陪著一天一夜頭暈狂吐滴水不沾的娘

拉起的簾幕

隔起一個個病著傷著苦痛的故事

娘靜靜的睡，點滴一點一滴流入她的體內

我默默的期盼，藥能舒緩她的身體

短暫的睡眠，能療癒她的神經

坐在四周圍著簾幕的床邊簡陋椅子上

周遭川流不息的聲音宛若一場生命交響曲

呻吟，嘔吐，機器，人聲鼎沸，焦急著，虛弱的

隔壁護士正要為阿婆打針

左拍右打，針戳不進去血管裡

阿婆害羞道歉，歹勢，我血管太幼，厚你抹彩工

我想像是位溫潤厚實的老阿嬤

總是客氣鞠躬，隨時道著歉，生怕麻煩人

正前方，剛才吐得一踏糊塗的太太等著病房

她虛弱問著，我現在的狀況⋯

護士說，胰臟發炎了，你的情況隨時可能會變壞

但單人病房都沒房間了，得等

然後聊起病史，這位太太連膽都割了

護士驚呼：你還這麼年輕怎麼身體這麼糟？

左前方，隔著短短的走道

醫生急促說著：你是運動員嗎？

即使運動員也不應該有這麼慢的心跳

旁邊的男性幫忙答腔，他不是運動員啦

那心跳只有38，我在這頭聽著都嚇一跳

醫生說，這心跳可能會愈跳愈慢

然後怕就怕有天慢到不跳了

陪伴男又問：不跳了會怎樣？

醫生沈默了三秒鐘，我們都希望不要有那天⋯

即使人在病榻，確實也需要一點笑話

在一個個拉起的布簾裡，受折磨的病體，損傷的臟器

那些跟著擔心害怕的家人

我坐在椅子上，靜靜望著依然沈睡的娘

望娘早日康復

而心事，就藏在這簾幕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