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未來的流水帳

今天冬陽甚好，和鐵蛋到東區吃早午餐

這家剛開幕沒多久的德國麵包店附設餐廳

吸引滿座比我們早起的客人

愉快享受這美好冬日的和眴陽光

和滿口生香的歐陸風味早餐

理論上是這樣⋯

我們被安排在雙人卡座，與鄰座僅有小手臂的距離

放眼望去店內來客，平均年齡應當在30歲以上

約莫與這德式風格的沈穩空間散發出有點年紀的氣質相似

餐點十分紮實可口，麵包沉重且香醇

服務生是年輕美眉，但笑容可掬態度殷勤

這似乎是愉快週日的完美開始

但我們總要歷經一些考驗才能體會平凡的可貴⋯

隔著小手臂距離的右手邊坐了三位慾望城市歐巴桑邋遢版的中年女士

其中兩人先到也點好餐，最後一人入席看過菜單招呼服務生點菜

C女：「我現在只能點早餐還是可以點其它東西？」

 服：「11:30之前只提供早餐喔～」

C女：「現在還沒11:30嗎？你看看你的手錶～」於是沒戴手錶的服務生跑到櫃台詢問

C女（跟其他二女叨念）：「哼～我的錶都11:35了，她還說沒有！」

從櫃台跑回來的服務生：「對不起，現在已經可以開始賣午餐的餐點了！很抱歉我沒有戴手錶！」

 C女：「好！那我現在可以點什麼？」

服：「譬如這些和這些～至於那個部份要2:30過後⋯」

 C女（不耐煩打斷）：「我只要你跟我說我現在可以點的東西，你跟我說不能點的幹什麼？」

服：「很抱歉，那現在可以點的就是這些和這些⋯」

C女：「那難道我就不能點早餐了嗎？難道我一屁股坐下來就要立刻點餐，否則就不能點早餐嗎？」

服（默默⋯）C女：「真沒道理，那我點一份德國豬腳好了～」

服：「請問需要飲料嗎？」

C女：「飲料是附的嗎？」（抱歉沒有附）

C女：「那給我白開水就好了，喲～妳們的水會不會不好喝啊！？」

然後三位顯然在職場呼風喚雨且不可一世的中年主管歐巴桑，頭髮也沒怎麼梳

穿著像是睡衣的T恤，口氣嫌惡，聲調高昂，討論起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

用字遣詞展露傲人的姿態，但與我無涉，我開心抹著奶油咀嚼麵包的好滋味

可實在是因為距離太近，三位女士也絲毫沒有打算降低音量，毫無感覺自己正在製造噪音這件事

所以即使我關閉耳朵，她們的論述還是像風一樣飄過耳際

中間小串場，（扯著嗓門）能不能給我三個盤子？（送上小餐盤）你們盤子都這麼小嗎！！

能不能給我湯匙？（送上來湯匙）我要的是咖啡匙！！！（大聲公持續放送）

話題一轉，B女說C女人際關係緊繃的原因：缺乏與外人交際機會，應該多多外出與人聊天交好云云

此時，C女說想要來杯啤酒，邀請兩位陪飲。B女婉拒，A女說我喝你幾口就好

於是招來服務生，這回，是位看起來經過大風大浪的大姐

C女：「你們有什麼啤酒？」

服務生殷勤有禮介紹一輪，我們有白啤酒，滋味如何清雅，我們有小麥，喝起來怎麼香醇

C女（不耐煩打斷）：「我要看飲料單，你這樣我怎麼記得住？」

服務生拿來飲料單重新再介紹一輪

C女問A女，要喝哪種口味，A女點了其中一款，於是C女說：「這個口味來一杯」

服：「是一人一杯嗎？」

C女（不耐煩）：「只要一杯！然後再給我一個空杯！」

服：「很抱歉，我們啤酒不能分杯⋯」

C女：「那你把這個水杯倒掉！這個水我不要喝了！」

服：「很抱歉，我們店內販售的啤酒不能分杯共享，以免影響啤酒的滋味⋯」

C女：「好吧！一杯就一杯！」

此時A女說話了：「人家不能分杯賣嘛！沒關係，要不然我不要喝，要不然喝你一口就好了！」

沒有要喝的B女加入戰局：「這是她們態度的問題！我們很有禮的請她給我們杯子！」

氣氛一時尷尬，三秒冷場

A女翻了個白眼，起身跑去又加點一杯：「好了吧！這樣可以了！別吵了！人家本來就是這樣賣的！」

B女怎能善罷干休？揮手疾呼：「小姐！小姐！！」

見過大風大浪的服務生快步跑過來，正巧挨了一頓好罵：

「你是經理嗎？」（抱歉我不是）

「我們來店裡是你們的客人耶！而且我們要求很合理，只是要你把水杯的水倒掉

因為妳們的水．很．難．喝！！這樣不可以嗎？」

（可以，很抱歉，我立刻去倒）

B女：「看到沒，我爭的是個理字，哪有人這樣做生意的！我們是客人耶！」

我不知道大家會怎樣？我的修養差，忍不住跳出來說話：

「你們音量這麼大，而且坦白說你們要求真的很無理，人家餐廳有人家餐廳的規矩。

你們在這裡大聲說話旁若無人，也打擾到其他用餐的客人，我們就很被打擾，可是我們也沒有說什麼。

可以麻煩你們小聲一點嗎？你們這樣真的為別人帶來困擾。」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三女顯然受到驚嚇，A女原本就不同意友伴的做法，更是抱歉連連，C女也浮現不好意思的神情。

唯獨B女，從我的直言中回復情緒，立刻轉為進攻模式：

「怎樣？我們來這裡吃飯不就是要聊天的嗎？這裡桌子排得這麼密是我們的錯嗎？

講話大聲一點怎樣？總比無聊看報要好吧！」

我們吃著早餐伴隨著她們的批評惡意一路壓抑，兩人還算開心的吃吃聊聊。吃飽了才把報紙拿出來，還沒看三行呢⋯

我原本想再說話，鐵蛋輕聲說算了，我們走吧！

於是收攏報紙，鐵蛋微笑對B女說：「你厲害，我們讓給你好吧！」

結帳時，櫃台收銀員對我們展開大大的微笑

出到門口，剛才那位被欺負的服務員等著我們，手上拿著一個小紙袋

然後，她說：「謝謝你！！謝謝你！！我工作這麼久，受過很多客人的氣，但從來沒有一個客人曾經為我仗義執言！我眼淚都快掉下來了！謝謝你！」

我婉拒那個謝禮，但大姐服務生很堅持，她說：「我們剛剛那兩個小妹妹被她們氣哭了！我們真的很感謝你！謝謝！」

好意難以推辭，拎著小紙袋回家，原來是蛋糕一塊，十分美味

我當然深自檢討，希望自己不曾如此為難別人，或變得頤指氣使，盛氣凌人而不自覺

雖然也當過非典型奧客，不過那純粹是因為我們的飲食習慣有點奇特，並不特別為難服務人員吧⋯

總之，不管人生歷練如何豐富，看過多少精彩風景

歐巴桑出門在外，別把厲害神色掛在表象

還想要圓融的人際關係，就別這麼咄咄逼人吧⋯